關於孝順

阿德

如果問說甚麼是修行(出世間法)到人間道德共識(入世間法)的銜接或共通點.我認為孝順是其中一個或者是最重要的關鍵.孝順的意義在字面上有很淺白的層面.世面上許多既定的.或甚至框架的概念在陳述.在評價.如何如何是孝順.如何如何是不孝順.它在人們心中的價值.究竟座落於感恩與回饋.或者制約與負擔.人人心中自有冷暖.記得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表意.是來自於畫家朋友的四個字(養生送死)

父母與兒女間的緣分長短不一.但大體以時間向度來看.養生比較長.緣深者數十年.送死比較短.集中在喪葬前後的一小段時間.不過.如果深入一點觀察.廣義一些詮釋.送死這件事.從父母開始淡出職場.體力漸衰.親朋漸離的現象逐步顯發時.成住壞空.當壞的跡象出現.已然可期空將到來.

我的母親與阿姨長相相似.年齡相近.情感濃厚.阿姨近年身體欠佳.有心臟問題.二人每在電話中談話.只要感覺阿姨氣力不繼.母親便憂心不已.數月前.情形變得更加嚴重.某次電話打不通.心裏即擔心是不是有甚麼意外?是不是已經送到醫院急診?我說我們不如開車到阿姨家看看吧.車程一個小時.總比在家裡乾著急好.抵達後發現沒有人在家.母親更顯焦躁.(說不定只是出門一下.我們再等一等).幸好姑丈與阿姨稍後即歸.只是出門買個麵包.手機忘了帶.眾人入屋談話.憂情頓消.此時我發現.與父母關係中.有細膩卻深重的心念.是體察父母在親友逐漸凋零的過程中.縈繫於情感上的牽掛.

有一部電影.名叫[父後七日].內容是一位平凡父親猝逝.成年子女操辦喪禮.環繞前後發生的種種.有台灣喪葬文化令旁觀者不明所以的突兀橋段.有子女在儀式上的解離與朦朧.有告別的過程中.情感幽微轉折的刻畫.原本印象中讓我覺得最荒謬的孝女白琴.透過導演角度.我得到另外一種詮釋.人類對於繫結大半生的親屬關係.面臨瞬間無預警斷離時.情感節奏有跟不上的無措.那些行禮如儀.人是主角.心如配角的場景.是給予情緒的緩衝時間.白琴的眼淚.只是前導.子女們回溯與父親相處的點滴.在各自心靈相契的時點宣洩哭泣.才算完成了告別.孝順不是單向的需索與承擔.是兩代間的相互關照.超越陰間與陽間.

長篇的地藏經以婆羅門女與光目女超渡母親為序幕開展了菩薩波瀾壯闊的行願.這世出世間德性的銜接與共通點.從身到意.從心到靈.實然值得行者深自體察與詮釋.